我的母亲

每每想起我的母亲，便会有万千思绪齐涌，往事袭来，一些本该埋没在记忆深处的事忽然如潮水一般漫湿心灵，那熟悉的身影仿佛就在我的眼前呈现。然而，提笔却无言，我在想该怎么用我拙劣的文字来描述这个特别的存在。她伟大么？似乎可以果断的回答——不。

近四十年来，她从未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贡献，这样普通且平凡的她，应当算不得伟大。她美丽么？我的母亲她有着一头过肩的长发，乌黑明亮的眸子，而那墨发中的一抹灰寂，眼睛中的血丝，脸颊上深色的斑点，并不苗条的身材。这样任由岁月磨砺沧桑已显的她，也许担不得“美丽”二字。可是她，是我的母亲。

几天前，我打电话给她，道第二天要回家，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充满了喜悦。不用看我也想象得到，她的大眼睛此时必然微弯而且亮晶晶的，嘴角上扬音乐露出左边的一颗虎牙，并且已经打算明早出门去买些什么菜了。上了高中的我平日一两周回的一趟家，回去与父母相处的时光满打满算不过一昼夜。父亲常笑母亲偏心，每到我回来的日子，家里的伙食才得改善。

第二天早晨的课结束后，我便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回家。学校在西南郊，家却在大北郊；回趟家，几乎穿过半个城市，且没有直达，倒车必是费些时的。路上常常会接到母亲的两三个电话，无非是问到了哪一站，还要多久才能到家。挂了电话，一想到马上就要到家了，不由一阵欣喜，母亲是不是又在巷口等我呢。望向窗外，外面居然飘起了雨丝，入秋还是添了几分凉意。下了车，果然看见母亲穿了朴素的衣裳，撑着把淡蓝色的伞正向这边张望着，她看到了我，冲我挥挥手，又示意我不要着急。我过了马路握住母亲微凉的指尖，不知她已等了我多久。突然又想起父亲说过，我坐公交车站小，又常不是靠站停的，又或者是坐了他的车，车站在别处，她害怕接不到我，所以总是站在我必经的巷口等我，然后牵着我的手回家。

一进家门，母亲就转身到厨房忙碌，一边盛菜一边说：“我怕盛出来凉了，就先焖锅里了，一会就好，等着啊。”不一会儿，就闻到了清蒸鲈鱼的香味。以前母亲就常做，她经常起得早早地去菜市场，挑一条肥硕鲜活的鱼称重。回家后，她熟练的刮净鱼鳞，剖开鱼腹，取出内脏后冲洗干净，在肉厚的地方划了几道，抹了料酒和底盐先腌着。然后准备上锅蒸鱼，炉上坐锅，锅中盛水，水上放屉，屉上架盘，放上鱼，盖上盖。扑扑的热气从锅盖边缘冒出来，厨房里云里雾里，竟有了一丝热闹，她也不嫌热，嘴角还带着笑，眼角的细纹聚拢，仿佛在做一件无比快乐的事。她又细细地切着葱姜丝，这是等会儿要洒在鱼身上的。清清爽爽的葱姜丝，喧腾白嫩的鱼肉，在脚上热油，刺啦作响，鲜香扑鼻。

回过神，桌上已摆好了饭菜。母亲一边给我家这鱼肉一边说：“我今早才买的新鲜鱼，没乱刺，味道本来就鲜，我就放了点盐，你尝尝好吃不？”我吃了一口，鱼肉果然入口即化，香气四溢。“好吃好吃！”看着母亲笑弯的眉眼，幸福洋溢。只有被爱的人才有资格懒惰，我安逸的生活里到处都是母亲的爱啊。饭后我主动收碗洗涮，我想让母亲也能休息休息。

没事的时候，又翻起相册，里面有几张母亲年轻的照片，俊俏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水灵的眸子，红润的嘴唇，修长的身材。我看她现在微白的鬓角和眼际的皱纹，岁月的沧桑难当，而她脸上的斑，皮肤上狰狞的妊娠纹却是我和弟弟留给她的。幽幽的，我听到了一声轻叹。

急忙翻过一页，是我和弟弟小时候的照片，母亲总是能清楚的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照的，又会笑着讲述着我们儿时的趣事。我能感受到她那由自内心的快乐，甚至有些神采飞扬。那闪耀的不仅是她的眼神，更是那温婉平和带着母性光辉的灵魂。

平日里，母亲与邻里的关系也十分融洽。她时常做了好吃的就送写给别人品尝，闲时也常常与邻居一起到公园扭秧歌。年轻时，母亲做过裁缝，我常穿了母亲自制的裙子在小伙伴面前炫耀我有一个多么心灵手巧的母亲。她对别人的要求也是鲜少拒绝的，闲时帮这家阿姨作身衣裳，给那家孩子织顶帽子……她这样的性情多少对我都有些影响。

然而，母亲一直遗憾没有继续读书，她少时辍学也一直以来不能忘怀的事情。她总是教育我要好好学习，她自己也再不断地学习。那时刚接触电脑，她不懂就问，认真练习，是有好学生样子的。

以前家里的条件并不好，生活拮据，且母亲还要一个人照顾刚满四岁的我和仍在襁褓中的弟弟。而我也早早学会了做家务，为她分担。只是那时我与弟弟熟睡的夜半，母亲还要起来就着冰凉的水洗衣服。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母亲身上以前劳累留下的病根愈发作怪，风湿，腰肌劳损，椎间盘突出，以致她不能久坐，东西也提不了很多，一到阴雨天就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而她却鲜少提起，实在难以忍受了，才会让我帮他揉揉腰。她这样操劳，只是为了给我创造更好的条件学习。我明白的，她最大的梦想便是子女能够过上好的生活。我不知道全天下的母亲是后都有一样的心，但我想，我的世界里这让伟大又美丽的她是我的母亲，我何其幸运。

母亲啊，你的梦想有我续写，请您慢下脚步适做休憩；你的孩子我已长大，请您稍释操劳的心。岁月流淌，而我在成长，同时也整一步步走向没有你的远方，请不要为我担忧，因为我的家、我的心、我的爱都在你的身上。我肩负着你的期望，而你的臂弯也拥有着我最甜美的梦乡。